维医是维吾尔族在漫长的医疗实践中,与疾病不断作斗争而创造出来的医学体系。有丰富的经验和独特的理论,是中国传统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新疆地区在古代属西域的范围。西汉时期政府开拓和统一西域以后,横穿西域的“丝绸之路”畅通,促进了商业的发展和文化的交流,东西方医药相继荟萃在中亚腹地新疆,这就刺激了当地民族医药事业的发展。在隋唐统辖西域的前半期(公元6世纪),当地民医辈出,着书译书成风,医药交流极为活跃。9世纪中叶後,生活在漠北维吾尔族的祖先─回纥(後经唐政府批准改为回鹘),由于回纥汗国遭受饥荒和疾疫,经济濒于崩溃,又受异族袭击,其大部分迁到西域。西迁後定居西域的回鹘,既融合了早先就分布在天山以北和西部草原游牧的操突厥语各部落,又融合了西汉以来移居到这里的汉族人;他们同原来就居住在南疆广大地区操焉耆﹑龟兹﹑于田语的人,以及後来迁来的吐蕃人﹑契丹人﹑蒙古人等长期相处,繁荣发展,逐步形成了维吾尔族。维吾尔族的祖先经历了草原游牧和塔里木盆地农业两种经济生活方式,其医学也深受这两种方式的影响。11世纪後,由于维吾尔族信仰了伊斯兰教,也受到了伊斯兰文化和阿拉伯医学的影响。维医学正是在积累和发展本民族医学的基础上,又汲取东西方不同地区和民族医药文化之精华,从而形成了具有维吾尔民族特点的传统医学体系。
起源
新疆地区是东西方交通要道,因而成为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必经之地,这一特点也在维医学中得到体现。在古代,这一地区居住着许多民族或部落。除少数几个民族或部落转入农业生活外,大多数长期在天山南北过着游牧的生活。还有些民族居住在南疆广大地区,操焉耆﹑龟兹﹑于田语,从事农牧业生活。维吾尔语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维吾尔”一词在维吾尔语中意为“团结”﹑“联合”。在不同历史时期,汉文史籍曾有“袁纥”(北魏)﹑“韦纥”(隋)﹑回纥﹑回鹘(唐﹑宋)﹑“畏兀儿”(元﹑明)等不同称谓。
回鹘和古代其他民族一样,由于过着游牧生活,时刻遭受自然灾害的威胁。因此,他们早就懂得利用一些简单的办法治疗病痛。例如,人们早已用黏土﹑蒜汁和草香涂抹肢体来预防害虫,用灼热的细砂掩埋肢体来解除关节疼痛。西域地区物产丰富,也为当地人民提供足够的治疗疾病的药物。
早期的维医学经历过一段蒙昧时期。原始社会至奴隶社会时期,除朴素的药物﹑物理疗法外,巫术治疗也曾占有重要位置。当时,人们信奉一种原始宗教-萨满教。在後来的回纥族中,男巫师叫萨满,女巫师叫乌答,他们玩占卜﹑除鬼,也用祷告﹑药物等治病。公元前5世纪左右,西域一带开始有了较为先进的医疗活动。如炒麦皮热敷﹑草药水沐浴﹑按摩﹑烤灼﹑接骨及屍体防腐的方法等等。从墓葬出土的骨骸中可知,早期生活在天山南北的西域人已有一定水平的外科技术及接骨方法。有些骨骸中头颅骨的钻孔表明其技术是比较先进的。在他们生活过的山区岩壁上,还遗留动物和人不可分离的岩画,如天山呼图壁县红山大型生殖岩画及许多山脉中放牧岩画,大量反映了当今所见到的鹿﹑羊﹑马﹑牛等20多种家养和野生动物。从所刻画的动物上能够看出,他们已开始认识和注意动物的某些脏器﹑血肉﹑筋骨﹑脑和角等对人体所具有的医疗保健作用。
汉唐时期
自汉武帝派遣张骞打通了通往西域的道路後,中原汉族的医药知识和成就传到西域,而西域的丰富物产和医药输入内地,并且经这一地区与阿拉伯等国家进行了频繁的医药交流。这种交流一直持续到唐代。张骞出使西域,带回了一些西域物产,其中包括胡桃﹑胡蒜﹑胡豆(鹰嘴豆)﹑石榴﹑红花等药用植物。还有史记中记载的康居国(古西域地区一小国)的“浮苡草”;悦般国(古西域一小国)的“止血药”;龟兹国(今新疆库车县)的“石流黄﹑雌黄﹑胡粉和沙盐绿”;呼似密国的“琥珀”;波斯国的“水银﹑郁金﹑苏合香﹑青木香﹑柯犁勒﹑安息香”;天竺国(古印度别称)的“白真檀﹑石密”;西域女国的“朱砂和麝香”等,都反映了当时西域诸国的医药状况;而中原汉医的一些常用方剂和诊断技术也传到西域。如汉代武威药简﹑唐代高昌针灸经。又如吐鲁番出土的唐代手抄文献中有《张文仲疗风方》﹑《神农本草经》﹑《焉婆五脏论》和《诸医方髓》,还有唐人方等。唐代政府在新疆东部三州和安息州(都护府)设置的类官制中,有经学博士及医学博士各一人,掌管教授生徒和医治疾病。
由于处在丝绸之路的关隘地带,印度医学中四元素学说在维医学中也有所反映,并由此而传入中原,在隋代《诸病源候论》﹑唐代《千金要方》中都有记载。公元5世纪前流行于鄯善﹑于田和龟兹古代王国的佉卢文书,曾记载疾病名:“肿胀”﹑“结节癞”﹑“疥癣”,正常生理现象名:“怀胎”﹑“肌肤洁白”﹑“目洁眼明”,及药物中的“酥油”﹑“葡萄酒”﹑“石榴”﹑“蒨草”﹑“胡椒”﹑“姜”﹑“小豆蔻”等都与今天维医的病名﹑药名等基本相同。
公元7世纪的《于阗医学文献》中记述了治疗疾病的方药。公元8世纪初,唐代天宝年间,于田维吾尔名医比吉·赞巴希拉汗应聘入藏,担任王室侍医,曾把自己翻译的《医学宝鉴》﹑《伤科精义》﹑《屍体图鉴》﹑《甘露宝鉴》等10馀种医书献给藏王,藏王赤德祖赞令人将书集中收藏,统一命名为《王室养生保健全书》。比吉·赞巴希拉汉告老返回于田前,曾将有关人体解剖的书籍和包括诸症治疗﹑切脉秘诀等内容的医学巨着《黄色比吉经函》一起献给藏王赤松德赞(754~797)。
公元9世纪左右的《回鹘医学文献》,是反映当时高昌回鹘王朝医学的片断材料,其内容包括临床各科疾病﹑治疗与药方。疾病方面包括病理﹑生理﹑内﹑外(骨伤)﹑妇﹑儿和五官等科的疾病;治疗包括食物疗法﹑药物疗法(内服和外敷)﹑护理﹑冷热敷﹑灸烙﹑放血﹑穿刺﹑骨折时夹板固定﹑天然水疗﹑日疗和精神疗法;药物方面有牛角﹑尿﹑乳汁﹑羚羊角﹑斯迪系﹑库尔木克﹑库衣木,牛﹑猪﹑狼和兔的胆汁,麝香﹑海狸香﹑砂﹑胡杨胶﹑桑木乾﹑红檀香﹑白檀香﹑葡萄醋﹑黑胡椒﹑芝麻﹑蒜和白铅粉等,具有浓厚的民族特点。自10世纪开始,新疆南疆地区处在喀拉汗王朝时期,此时有两部重要的文学着作,即《突厥语大词典》和《福乐智慧》。马合穆德·喀什噶哩所着的《突厥语大词典》中记载的临床各科疾病﹑治疗方法﹑处方和药物的格调与《回鹘医学文献》一脉相承,例如﹕服用疯狗的脑能治疗狂犬咬伤,食用骆驼肉和大麦混合的饭能治疗夜尿症,将硼砂和麝香混合放在牙上能治疗牙疼等。优素甫·哈斯·阿吉甫所着《福乐智慧》(1069~1070)提到人的生﹑老﹑病﹑死都与自然界的四大物质(火﹑气﹑水﹑土)及自身产生的四体液(胆液质﹑血液质﹑黏液质﹑黑胆质)的盛衰有着密切的关系。作者论述了四大物质在体内的运转机制,既相互滋生,又相互制约,说明维吾尔漠北医学文化时期的结束和另一个新时期医学文化的开始。这时期有一位着名医学家马合木德·伊本拉西德·伊本阿里·喀什噶里(1083年逝世),他将自己的医疗技术,诸如用茴香酒治疗白癜风,用人参治疗阳痿,洋茴香﹑阿育魏实﹑卡拉菜子和米子治疗弱视等,传授给波斯学者穆罕默德·伊本·艾比孜克里亚。那时,在新疆阿图什(现克孜勒苏柯尔克孜州址)麦歇德村成立了萨齐也学堂,它是包括医学专科在内的综合性的院校。该校最着名的维吾尔外科医学家伊麻地丁·喀什噶里,多次奔赴战场成功地完成了
手术,他高超的医技和人道主义精神,得到国王沙吐克·博格拉汗的恩赐,奖给他战马和战刀。他用毕生的精力写出《注大医典》,赠与国王。
维吾尔医学的基础理论在喀拉汗王朝时期提高到新的阶段,它包括四大物质(火﹑空气﹑水﹑土)学说﹑气质学说和四体液学说等,这些理论指导着临床的医疗实践;根据药物的四种属性──热﹑寒﹑乾﹑湿理论调理药性,调整平衡。虽然,喀拉汗王朝时期的许多回鹘人的着作未能保留下来,但从当时的《福乐智慧》及元代以後维吾尔医家撰写的许多着作中可以得到证明。
宋金元时期
贾马力丁·阿克萨拉依11世纪生于和田墨玉县阿克萨拉依村。他的代表作《白色宫殿》(阿克萨拉依),他以本村村名为他的医着名,本书1899年在印度出版,并被印度德里伊斯兰医学院用作教材。该书大体分为三个部分,即基础理论﹑全身各器官疾病的治疗﹑药物和方剂,是一本较系统的维医学专着,至今仍享有盛誉。12世纪末13世纪初,西辽政权统治时期,和田一位名医艾拉马·阿拉依丁·马合木德·和田尼(1150~1222)着《医学法规》和《治疗精则》,其手抄本一直流传至今。
元代统治者由于民族﹑宗教等原因,对畏兀儿(元代对维吾尔之称)﹑阿拉伯医都比较重视。元政府设置广惠司(即後来的回回药物院),该院主持编出《回回药方》(36卷),现仅存残卷,其中收载的药方就有维医的内容,反映了当时维医的某些医药知识和用药习惯。
新疆察合台(14~16世纪)后期,塔里木盆地出现了一位名医努肉孜阿訇(14世纪),他在行医中培养了很多徒弟,擅长利用当地草药治病,後来定居麦盖提。至今麦盖提人民对他的墓地都十分崇敬,称为“努肉孜阿訇寝陵”。以後在新疆出现割据王国的时代,医学事业得到了发展,国王们除要求在宫中的医生们撰写医药着作外,还确定专职人员抄写一部分医书,现在有些人手中仍保存有当时抄写并印有国王印玺的医学着作。
《医学辞典》(苏拉赫)是由加马力·哈尔西医生(﹖~1322)在喀什噶里用波斯文撰写的以维医学理论为主的词典。它还包括自然﹑地理﹑气象﹑哲学等方面的内容。